灵源神国一隅之地发生的异象,九天之上不止一位长生者窥探。先前的一切过于反常,反常到天上仙人不得不注目,反常到那一向好脾气的九天仙长,要酝酿神雷屠灭十万里,彻底断绝凡俗的生机以此禁绝凡俗的妄念。
乌云密布隆隆雷声,覆盖了十万里之地,凡人只道是一场寻常的雨水,可周遭观望的长生大能都知道,灵源神国之地即将成为一处生灵无存的绝域。
微风吹来,卷着一丝细碎的尘沙涌向九天之上,那高高在上的长生仙们,未曾注意到有些醒目的尘沙,着手做出这一切的长生大能,侧目望来,眼中尽是意外之色。
着一袭绣金白袍的仙长,手中积蓄着雷霆之力,抬手便要砸下。裹挟着沙尘的微风拂面,引得其凝神蹙眉。
“依稀记得那年溪山境出了一个邪道大修,在你的家乡以生灵为祭炼化一枚魂元血丹。你拼死抵抗,与之周旋了三月的时间,友人尽死,终是挡下了那个魔头。”一个声音在九天仙的耳畔响起,“后来你说若有来日,你必然不会让这种事再度发生,你难道忘了吗?”
“何方妖惘乱我道心。”雷霆之中夹杂着死亡的真意,倾泻向沙尘之间的那道虚影。
他并非不认得那个声音,他只是有些恐惧而已,恐惧于这人的再现。
这个人似乎永远都是清醒的,他精确的预言了所有的未来,万古之间的一切,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,所以他掀起了一场祸乱,一场妄图让凡人比肩九天长生者的祸乱。
他们这些人从血与火中一路滚过来的,那些低贱卑劣的坐享其成者凭什么?他们凭什么堂而皇之的享受一切。
原本带领他们走上九天奠定万世伟业的无上存在,成为了他们的敌人。
他只说不该忘了那些凡人所作的事情,是他们奠定了万世的根基,是他们在亿万年的时间内造就出了辉煌的大世,他们这些所谓的英雄,只是在无数人前赴后继之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,真正的英雄是那些殒命之人,不是他们这些存活者。
九天仙长曾认同他的想法,后来本不可能死的他陨落了,猝不及防之间天地动荡,英雄再度成了英雄,卑劣者再度卑劣,他们这些后知后觉者成了旧时代的守墓人。
权力被收拢起来,为高位者所享受,他们这些人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,众生仰视,生灵膜拜,抬手星河破灭之下过往的一切回望之后只觉荒诞。
缅怀过往那个无上存在的人,就只有愚笨之人和失意者。
这个声音再度响起之时,他只觉荒谬,而后是深深的惊恐,惊惧之后是直面本心的愧疚。
在这个声音的主人面前,他硬气不了,眼前这人是他曾经的信仰,割舍不掉的初心。
“不过一道残念而已,死了就死了,何必再现呢?这已经不是你的旧时代了,你的道也在动荡之中彻底支离破碎,什么都剩不下了。”雷霆之中那道身影浮现的同时,九天仙长怒声道:“这已经不是你的时代了,你的愿景,你所畅想的一切只是蒙骗人的虚妄!!!”
雷霆爆发,天地之间轰鸣不绝于耳,九天之间的长生者面对这震动只觉意外,不知道九天仙长到底要做什么。
那道虚影只是摇头,没有言语。
最后的残念见到了他陨落之前最不想见到的事情,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境。
除了九天仙长之外,那些无上长生也未必没有觉察到这道虚影,可他们无一人敢露面,因为愧疚,也因为心虚,总之,只有眼前这一人承受着所有。
“好自为之。”虚影盯了九天仙长许久,直至云层中的雷霆彻底消散,他虚幻的身影消散,只留下了这最后一句话。
他只是最后的守望,守着一片破败中的生机,而如今,那天地之间的黑暗已经退散了大半,守着旧时约定的人也已经离去,他也见到了天道的再现,虽然只是一个未必会成长起来的萌芽,可只要出现了,他便可以安心了。
对于过往的旧人,他是遗憾的,遗憾的并不是没有争论出一个对错,他只是遗憾于没有完成未竟之业,没有阻止一切的发生,最终众生再度沉沦苦海,再度坠入苦痛轮回,好在还有后来人,他满怀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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