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千层的台阶上,白茫茫一片,经过昨天一整夜的大雪,如盖上了毛毯一样,变得更加光滑,难行,稍有不慎,就会不幸跌落到底。倘若摔倒的方向是侧边,更有可能直接从台阶边缘坠落万丈悬崖,粉身碎骨。
然而,面对这样的困难,对于已经单独在冰雪世界中住了十年的姜秀来说,不算什么。
抬脚稳健,下脚有力,少年每一步都走的平静,轻松,速度也与没有下雪以前,差不了多少,上千层的台阶,不到半炷香的时间,登时爬了一半,眼看着继续下去,剩下一半路程,也没什么压力。
但就在这时,一阵强烈的困意却突然如潮水一般涌来,让洋溢着笑容的姜秀愣了一愣,脑海瞬间陷入一阵恍惚,差点摔倒。
“睡的少真不行!今天早点睡吧,好好补一觉,晚上就不练剑了。”
摇了摇头,深吸一口气,感觉肺部都快冻结起来,少年登时清醒过来,想起昨夜的事情,淡然一笑,再次抬脚,踩住台阶,向上攀登。
就在又攀登了十层左右的时候,一道微弱的低语声从台阶侧边的一条幽静小路中响了起来。
“咦?小宝你看。那不是和咱们一起入门的废物吗?”
只见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这条小路里面走出,为首一人双手背负在后,笑着走在前面,得意洋洋,似是凡间某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少爷,背后两人如跟班一样,笑容一个比一个讨好,走了两步之时,其中左侧的人突然斜眼一瞥,抬手往台阶上方一指,发出一声低语。
“还真是啊!都已经一年了,那个垃圾居然还在我们白月宗?我以为他早就被赶出去了呢!不要脸!”抬头一扫,听到跟班提醒,发现姜秀攀登台阶的心情甚是愉悦,想起少年一年前赖着不肯走的回忆,以及最后走后门的事实,孔建宝大怒,狠狠跺了跺脚,骂道。
“小宝!别生气了。咱们今天难得有时间出来玩一会,这一年之中平时修炼都排满了,干嘛为了一个废物影响我们的心情?不管他就是了。反正他认识宗主,是有背景的,咱们得罪不起!”
听到孔建宝不满的话语,另一个跟班讨好的拍拍肩膀,笑着安慰。
“有背景怎么了?有背景就了不起,可以把我们这些没背景的人踩在脚下?你们可别忘了!我可是天灵根!咱们这一届弟子里资质最好的。师父说,我肯定也是咱们这些人里能最快成为炼气期初期的弟子。”闻言,不满的横了跟班一眼,孔建宝额头青筋浮现,回道。
“换句话说,我终究是要成为仙人的人!天之骄子!而那个垃圾却是不能修炼的凡人,就算在我们宗门待再久,也是凡人。身为凡人,他不尊重我,而我这个未来的仙人,却反而要给他面子?这是什么狗屁道理!老子不能接受!”
点了点头,听到孔建宝的提醒,两个跟班对视一眼,也越想越气,纷纷不满的跺脚,甚至,不约而同抓起一把雪,似是蹂躏姜秀一样,狠狠揉搓成球,扔下小路外面的悬崖,发泄心中的怒火。
“是啊!这混蛋太过分了!我们两个虽然不是天灵根,但也会成为仙人啊!”
“奶奶的!小宝说的对,这垃圾怎么能继续留在咱们宗门?要不,咱们想个办法把他赶走吧?”
摇了摇头,哼了一声,望着少年越来越远的背影,孔建宝突然加快脚步,登上台阶,迅速的追了上去,道:“天真!要是赶得走,当初他就不可能会留下来。咱们师父都赶不走,就凭咱们三个能行吗?”
“小宝。那我们又能怎么办呢?你有什么好办法吗?”无奈的点了点头,发现孔建宝攀登的速度虽快,踏雪的声音却压的极轻,似是故意不想让姜秀察觉,面面相觑一番,两个跟班登时感觉将会有什么好事发生,兴奋的也跟了上去,齐声问道。
“办法嘛……呵呵。只有一个。杀了他!”闻言,目光瞥了一眼台阶外面的悬崖,孔建宝冷笑一声,一边继续紧追,一边得意的翘起唇角,回道。
此话一出,两人跟班登时打了个哆嗦,吓得脚下一顿,差点跌倒,勉强站稳之时,脸色都是一片煞白,望着飞快远去的孔建宝,不安的劝了起来。
“小宝!这可万万使不得啊!那垃圾再怎么说,也认识宗主,要是到时候被师父查到这件事。咱们都要倒大霉的啊!”
“是啊。小宝,那时候宗主让我们抵命怎么办?我可不想死啊!我还没成为仙人呢!”
然而,听到善意的提醒,脚步虽然顿了一顿,跟着停下,目光再落向跟班,却没有任何打消念头的意思,孔建宝哼了一声,道:“怕什么?这里现在只有我们四个人。只要我们赶在他到达月中区以前把他推下去,你们不说,我不说,谁会知道?”
“对啊。小宝,还是你聪明,我们……不行……师父毕竟都是仙人,万一他们真查出来,怎么办?你是天灵根,师父可能会看在你是天纵奇才的情况下,网开一面。可我们两个不是啊。到时候,恐怕……”
闻言,重重点了点头,两个跟班恍然大悟,眼中的担忧消减不少,渐渐流露出难掩的喜色与赞赏,刚想改变主意,帮助孔建宝,想起人家的资质,却登时不约而同低下了头,对视一眼,变得愁眉苦脸,不安的又劝了起来。
“行!那你们就在远处看着。反正那个垃圾不是我对手,我一个人干掉他,绰绰有余。”听到跟班的担忧,理解的点了点头,孔建宝抬手打断两人,拍拍胸口,自信一笑,不再耽搁,登时再一次加速攀登台阶,以更轻的脚步声,追逐姜秀。
若是平常时分,哪怕背后的脚步声再轻,也不可能逃过少年的耳朵。
然而,昨夜太少的睡眠还是大大影响了集中力,当攀登前面五百层台阶之时,姜秀还能保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专注状态,攀登剩下五百层的台阶,精神登时涣散不少,虽然脚步依旧还能保持稳健,不至于从台阶上跌倒,一路上却哈气不断,感觉似是随时能睡着一样。
在这种情况下,攀登到七百多层,只见孔建宝都已经追到两层台阶的背后,少年却依旧没有察觉到危险。
“砰!”
下一刻,随着一声闷响突然传开,脚下一点,孔建宝冷笑一声,高高跃起,如箭一般窜向姜秀,刚刚与少年左肩擦身而过,身子登时高速旋转一圈,一击空中的回旋踢,狠狠踹向姜秀的脸。
感觉到危险逼来,少年脸色一变,左手登时迅速抬起,尝试抵挡,但就在这时,一阵强烈的困意却不巧的如潮水一般涌来,让精神恍惚一下。
就是这恍惚的一下,让姜秀没能精准挡住孔建宝的攻击,甚至,连攻击之人是谁都来不及看清,脸上已经被一脚踢中,身不由己横飞出去七八步远,摔到台阶外面的悬崖下面,陷入了绝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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