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婪陪伴在华景笙身边十几年,对于华景笙所行走的路自然认识深刻,今天还在跟你谈笑风声的人,明日很可能就成为你的敌人,甚至成为某一具躺在街头的尸体。
华景笙能安然至今,除却他强韧的意志力外,便是精湛的自保能力,或亦是杀人能力。要跟在这样一个没有明天的人身边,他们自然不能掉以轻心,更不能以懒怠懒。
不说为其力挽狂澜,至少在危机降临时,不成为拖后腿的那个人!
很明显,赛斐的试探是因为他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,也是对华景笙的尽忠。
“那我是不是应该因为你的再度认可而感到骄傲?”她挑眉,面色却凝着一丝寒气。
“对不起。”赛斐见尹婪眉目微冷,诚挚致歉。
“不。”尹婪摇头,“赛斐你没错,是我心不在焉。”
听闻尹婪的话,赛斐哈哈一笑,极尽爽朗,“我就知道你丫头不会记仇,我喜欢你的坦白与率真。”
坦白?
率真?
尹婪听闻这两个形容词,登时扬了眉,“你是这么想我的?”
“难道你不是?”赛斐笑着反问。
尹婪跟着一笑,没有接话,或许她的防备只针对外人!
自然也包括了……宁欧。
夜幕降临,茫茫无边的暗色宛若一块巨石从上方沉沉的压了下来。夜风随着夜色的入侵趁虚而入钻入了室内,惊扰了室内的静谧。
暗色弥漫下,静谧空气中,一道气质卓越的身影端坐于沙发上,目光掠过华灯初上的街流,投放在了难以估量的墨色深渊当中。
“景爷。”巫胜秉着呼吸走入了室内,目光垂在地板上,恭敬出声。
“办妥了吗?”沁寒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无悲无喜的响起。
“她已经在地牢了。”巫胜如实禀告,抬眼看着华景笙,沉沉暗色中他的身影宛若暗夜王者般独立中央,让夜色都匍匐在了他的脚下。
不怒而威,这是他显著的特点。
听闻这个消息,华景笙一动不动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,沉眸侧过睨向后方的巫胜,“地牢的人问出什么来了吗?”
“暂时还没有。”巫胜微微垂首,“赛斐让我转告您,今晚会给你一个结果。”
“今晚。”华景笙幽深的目光泛起不知名的漩涡,如墨如兰的眼底叠起一片冰蓝。
巫胜见华景笙不过问尹婪的事,犹豫了一下,还是硬着头皮道:“景爷,小尹已经知错,她得知这是您的意思,自愿入牢。还请景爷看在她无过且还有伤在身的情况下能原谅她。”
华景笙本是侧眼睨着他,听完他的话之后,扭过了头,寒冰乍起的眼窝如锋似刀,狠狠的扎入了巫胜的眼睛,让他心头一慌,不敢直视。
“阿胜,你跟着多久了?”
巫胜听闻华景笙淡得毫无情绪的声音,心头警铃大作,头垂得更低,“十五年了,景爷,我知错了。”
无论是以前的华景笙,还是现在的华景笙,都不许旁人质疑他的决定。
他帮着尹婪求情,无疑就是在质疑他的决定。
而质疑了他的决定,那就是在对他为敌。
“你跟着我十五年却还没学会坐我身边的人,还学会了阿婪那道心慈手软!阿胜,你觉得你还适合呆在我身边吗?”华景笙收回了落在巫胜身上的目光,转而继续投向无边际的黑夜。
看着灯光明亮,霓虹遍地的远处,纵然有光,却依然无法抵御夜色的侵袭,如同一个人始终无法摆脱命定的宿命,只能任其沉沦。
听闻华景笙的话,巫胜觉得心跳如鼓,语气急切道:“景爷,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。”
沉浸在暗色之中的人并未回答他的话。
巫胜站在原地,惶恐而又焦虑,他自小就被派来跟在华景笙身边,十五年的时间他见证了这个嗜血男人的成长与辉煌,心甘情愿的为他出生入死。他以为他的一生应该是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的。
从未想过,离开了他的自己会是什么样?
离开了这片嗜血之地的自己何以为存!
可是不得不说,来了南兴三年,虽然他还是在处理幕后的事,但是始终没有再过刀尖舔血,命悬一线的日子,他懈怠了。
以至于他忘记了这个男人是骄傲的,是尊贵的,是不可置疑的。
话一旦出口,再无回旋之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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