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无欢看着眼前这个人,她自始至终就站在那未动一步,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,离自己五步远,但感觉却是天涯之隔。可是方才说的一句话时,那双冰冷的眼中终于有了些变化。
“可怜我?”想到那日在百田镇,她超度数百亡魂,解救自己;一年前在灵山剑派,她最后表决,留自己一命;今日,又来劝自己珍惜性命,莫做无谓之争。
“是!”圣女大大方方的承认。就是可怜这个人,第一次去厉血门调查凤凰遗骸一事,偶然遇到百田镇外,这人被亡魂侵蚀,一时不忍救了他,顺便查了他的资料,才知道也是苦命人,因为父仇叛离正道;再次见他,是在灵山剑派光明殿,他那么卑微,那么隐忍的向众人求饶,而且自己知道他是冤枉的,所以又留了他一命;可是这一次呢?今晚来这是为了查看虚实,这三岔坟地确实另有玄机,这人能出现在这就足以证明自己所料不错,可是为什么没有将他拿下,而是劝他放弃?是因为料定他会失败,还是因为怜悯他?其实两者都有。
“多谢圣女殿下垂爱。百田镇救命之恩,灵山光明殿不杀之恩,在下谨记于心,只是今日之事,我意已决,辜负圣女一番心意,深感抱歉!”李无欢抱拳行礼。
“告辞。”圣女不再多言,脚下一蹬,跃上树梢,随风而逝。至少是上清境高手。
李无欢看着她离去的身影,如仙子回归天庭。今日的李无欢,并不觉得被圣女可怜有多伤自尊,反倒有一丝温暖,这万里山河之中,竟还有一个人关心着自己!
繁星满天,举目苍茫。李无欢又等了一会,一个黑色身影落下,正是陈长老。
“师父。”李无欢行礼。
“无欢,你怎么回来了,身体如何?”陈长老走上前问。
“弟子身体无恙,只是体内正邪之气相互冲突,难以调和,故来向师父请教。”
“让为师看看。”陈长老伸出手,抓住李无欢的手,查探李无欢的气脉。过了一会,陈长老又说到:“正邪之气的确不相容,但阴阳调和之法只是辅助,不能根治,无欢,你当真不能舍弃鬼道之术吗?”
“弟子心意已决,望师父体谅。”
“好吧,阴阳和气卷是为师从一本医书上抄录整理得来的,这就是那本医书。”陈长老递过来一本书。
李无欢接过那本书,打开细看,确实是一本医书。里面记载了人体阴阳五行互换的一些理论,对修道确实有些帮助。
腹部一痛,是一把剑刺入自己的腹部!那把剑,是青麟剑。持剑的人,是陈长老。他趁着自己看书时疏于防备,突然偷袭!
“师父?”
陈长老一掌打向李无欢胸口,将李无欢击倒。
“无欢,莫要怪为师,为师已经等了一百年啦!”陈长老面目狰狞,双手一挥,“开阵!”
巨大的引力吸住了李无欢,大地开始陷落。李无欢收起医书,用力拔腹部的剑,但青麟剑像嵌入地下一般,丝毫不动。
“啊!”李无欢惨叫一声,“为什么?”
“为什么?为师就告诉你为什么!一百年了,我比那些人差在哪,让我在外门苦苦守了一百年!你不知道,这一百年我是怎么过来的,天天看着那些人高高在上,被他们呼来换去,他们有什么好!就连那个万兽门的掌门千山,当年他也是叫我大哥的,现在叫我老陈!我怎么甘心,我这一生难道就这样被他们踩在脚底?!”
果然如此,先前听万兽门掌门说过当年之事,当年的同窗兄弟,如今一个是响当当的大派万兽门的掌门,道号千山。另一个依旧还是那个姓陈的无名小卒,灵山剑派外门长老过百,有谁能被世人记住?其实当年千山掌门所料不错,以当时的灵山剑派,半路入门必然不会受重用,只能在外门待一辈子。
扎心的不是有人比你好,而是身边熟知的人越来越比你好!
大地陷落,血漫了上来,熟悉的感觉,这是麒麟血!这坟地之下,竟然先是一片麒麟血!李无欢左右看了一眼,竟有几具尸体和自己一样,被一把相似的青麟剑刺入身体,钉入血池之中。
“天地阴阳,五行有道,开!”陈长老施法,解开了一道封印。
阴气暴涨,天地震颤!数万阴灵同时涌出,侵入李无欢身体!识海瞬间被无数阴灵撕扯,阴气同时攻入气海,打乱全身气脉。
“无欢,坚持住,这些麒麟血,可助你降服亡灵!”
“啊——”李无欢惨叫一声,惊动九幽!但这麒麟血池,确实帮自己消纳了不少阴灵之力,李无欢拼尽全力,总算保住自己识海不碎!
“成功了!成功了!哈哈哈哈…”陈长老狂喜,大笑起来。
“当年为师见到一万败军将士在这里被朝廷处死,为师就知道这一万亡魂可用,所以为师将他们的亡魂尽数封印,可这鬼道之术,最危险的就是被亡灵反噬,所以为师费尽心机猎杀麒麟,抵挡反噬之力,可是猎杀麒麟者必定也会被麒麟反噬。为师苦苦找了九个人,苦心栽培,可他们都失败了,直到为师见到你。那时,你明明就满腔戾气,却还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别人笑,为师就知道你是可塑之才,费尽心机引导你修炼鬼道,淬炼神魂,结果却被那个狗屁玄竹给废了。不过现在,你终于又练回来了。”
果然如此,陈长老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。当初新秀大比,他有意告诉自己义父被杀一事,就是笃定自己会下山报仇,结果为正道不容,只能修习鬼道,到最后替他抵挡阴灵反噬,而他则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这数万亡灵的力量,为所欲为!而那阴阳和气卷,则是为了让自己回来而准备的,那卷书不全,自己继续修炼迟早走火入魔,所以无论走多远都会回来找他要完本。
麒麟血池开始沸腾,逐渐转为黑色,阴气泄露了出来,转入陈长老体内。
“啊——”陈长老向天长啸,星月暗淡!山河俯首!这数万阴灵之力,终究是通过麒麟血阵,最后为他所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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